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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算番外的番外之1128 背影
易家小子被当成黑五类子女抓到学校礼堂批斗的时候
隔着人群，又看到小刘在人群背后瘪着嘴扯衣角
他冲他轻轻摇头，暗示不要过来
刘家的这个小孩，听说是在三年自然灾害之后没了家人
跟着自家爷爷从山城到北京来投奔亲戚的
总是有人操着一口京片子嘲弄他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时他还很小，总是糯糯的不敢同人说话
显得很不合群
那一次接近年关
班级里办联欢会，老师让小孩子们都从家里带些吃的来
这个小孩子也是有点傻
自己拿了个盘子整了一堆小金橘
怯怯的请从他身边走过的小朋友吃
结果没人搭理他
他垂头丧气的望着这一大盘小金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
有人走过来拿起一个，这个，我能吃么
他笑着把盘子往那人身边推了推
这个人是班长，他记得是姓易的
说话软软的很是好听，没有那么重的北京口音
班长捏着小金橘慢慢的剥着皮
这个，这个不用剥皮的，我都洗干净了，这样吃，这样吃。刘家的小朋友一下塞了两个进嘴里
易班长笑出了一对梨涡
刘家小朋友指指他的脸，你同我一样，我们都有酒窝
——我这个啊，不叫酒窝，只有笑的时候才能看见。刘同学，老师说你不爱说话，让我过来同你说说话
——我是重庆来的，有些话说不好，他们都笑我
——没有关系，我也不是北京人，不用怕说不好，我来教你
他总是听人说这个长得好看又有点不爱理人的班长家里环境很是不可说
跟着他的爷爷奶奶住在一所大宅子里
听说他的爷爷奶奶都是大学里的教授
他听着别人都调侃着叫他易少爷易少爷
于是自己也跟着默默在心里叫，易少爷，易少爷，嘿嘿，小易少爷
小易少爷和其他孩子不一样，当其他孩子都穿着灰灰厚厚的夹袄时，他总是穿的利落又干净的呢子风衣，有时候还会带上小小的礼帽
夹着一本旁人都看不懂的书籍
个性有些沉默，每天都是独来独往的
他很高兴这个平时不爱说话的班长能和他说话
渐渐的总爱跟在他后面
看他看那些他看不太懂的书，听他说那些他听不太懂的话
爷爷给他买的那些零食，他也省着不舍得吃
山楂糕、江米条，在他跟着易班长放学回家的路上，悄悄拿出来跟着他一起分享
那日学校校典
小易少爷一袭长衫
在礼堂里作为学生代表作了演讲
用毛笔书了少年强则国强
旁人的感觉他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这人好看的就像年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小易少爷走出校门，看他只穿着小夹袄，在门口冷的直跺脚，便把自己的大衣脱下给他披了
——别让我给你衣服弄脏了
——没事儿，我这长衫暖和。今天我爷爷给了我零花钱，我给你买糖葫芦
小易买给他的糖葫芦，到了也没舍得吃
他藏在那里，晚上总要拿出来看看
最终却便宜了老鼠
也是伤心难过了好一阵子
春来秋去
夏冬轮回
转眼都已长成少年
易班长总是不厌其烦的纠正着他的发音
依旧教他背那些他始终不明白意思的新体诗
晚云在暮天上散锦，
溪水在残日里流金；
我瘦长的影子飘在地上，
象山间古树底寂寞的幽灵。
远山啼哭得紫了，
哀悼着白日的长终；
落叶却飞舞欢迎
幽夜底衣角，那一片清风。
荒冢里流出幽古的芬芳，
在老树枝头把蝙蝠迷上，
它们缠绵琐细的私语，
在晚烟中低低地回荡。
幽夜偷偷从天摸来，
我独自还恋恋地徘徊；
在这寂寞的心间，我是。
消隐了忧愁，消隐了欢快。
小易少爷在念着这些的时候发现他又楞在了桂花树下
于是拿着手中的书卷敲敲他的脑袋，刘同学，又楞了？
他总是挠挠头，觉得虽然听不大懂，但是从他口中念出来，就仿佛看到了一幅画一样
——小易少爷，你念的真好听
——别叫我小易少爷
——嘿嘿，小易少爷
——你再叫
——再叫你是要怎样
——刘同学，你知道什么是缠绵琐细的私语，在晚烟中低低地回荡么
——啊？
易班长拿书挡住了他的眼，微微探头下去
秋日的桂花香里
还有少年嘴角微甜的摸样
小易想
这个人真好
我要同他一直这样在一起
隔天他刻意躲着小易少爷，那个人整张脸靠近的时候，他吓坏了
柔软的嘴唇和自己重合的时候
脑中一片空白的就把人推开了
他跟学校告了假，跑到爷爷在的工厂去
回家时候却看见易班长蹲在了大院门口
——你这是做什么
——我逃课了，来抓你
——你……你……你是班长啊
——我带了这个给你，小易少爷从身后拿了一个木制的饭盒
打开一看，都是很精致的糕点
——这是我奶奶给我的苏式糕点，带给你吃，以后不许再躲着我了
——我不躲着你了。可……可我不是因为这些糕点才不躲着你的
——我知道，你也是喜欢我的
——臭美
小易少爷捏捏他的脸
夕阳西下红了两个人的脸庞
第一次的时候很疼
小易和他面对面躺着，勾勾小指，你以后只能同我这样啊，枕边再也不能有旁人知道吗
他捏着小易的手，你傻啊，我们得是天长地久的啊
这一切的好时光都在那个时候戛然而止
那一场运动的来临
让小易少爷家遭了劫难
有些时光
对于旁观者只是一段故事
对于亲历者却不止是感伤
小易家的宅子开始隔三差五的被抄
爷爷奶奶时常被套着牌子抓着拉到街道上去
学校已经不再上课，到处都是枯败的落叶
到处都是血红的标语，凡是墙面都贴满了大字报
他本人也成了需要定时定点监管教育批斗的对象
少年骨子里的高傲和尊严在一次次批斗中被碾的不成形状
你！留下来打扫礼堂！
大概因为他总是这样骨子里带着倔强
让学校的红卫兵看着很是不爽，总是变着花样折腾他
人群散开之后
门背后藏着的那个人又溜出来
把带来的馒头往他手里一塞，夺过他手里的扫把
——你这双手，是用来写诗作画的
现在想来
那段偷来的和他共处的时光
成为小易少爷最晦暗一段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最终还是到了这一天
他冲到小易家的时候
只能看到两座牌位
两位老人
终于不堪这个年代双双赴死
小易僵直的跪在门侧
脸色在灯光下异常苍白
双手紧紧拽着裤子，骨结泛白
他总以为自己坚强可以陪着家人一起扛过这场喧嚣晦暗的运动
他也天真的想过自己可以撑起残破不堪的家
却无力的发现
现实的可怕和悲哀
爷爷奶奶选择这样惨烈的抗争方式是他没有想到的
如今
自己倒是不知道可以依靠着谁才能活下去
他一把把小易抱住，却发现对方只是全身颤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响
他向后退开一些，与他额头相贴
他说，小易，你有我，你还有我
他想着，我不能哭
小易没哭，我更不能哭，我是小易最后的稻草
他向来胆小
那个时候却只坚定了一个想法
无论怎样
我陪着你
我保护你
运动愈演愈烈
终于有一天，小易也被套了牌子拉上了街道
只因为搜到了他私藏的诗集
他一路跟着小易
在混乱时替他挡住唾骂
在失控时替他挡住拳脚
那天爷爷告诉他，让他把小易带回家
才晓得，小易的爷爷奶奶走之前给他在台湾的亲人发了信
那边的人费了很多周折，这次是要来把小易接走
——我不想走，我要是走了这辈子都看不到你了
——你是不是傻，你知道这个时候你家人还能把你接回去，是疏通了多少关系费了多大事儿，谁知道这样的破日子特么的什么时候是个头。你是不是傻，见不到我有什么重要的，我有什么重要的，好好活着才最重要。
那晚小易没有回家
拉着他的手一遍一遍说
那你答应我，以后忘了我
那你答应我，以后找一个对你好的人
你答应我，你答应我，小易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力度大得快要把他的手指捏断
我答应你，我一定忘了你，找一个人好好和我在一起
小易把脸埋进他的手掌里，那股温热几乎烫伤了他
他不知道小易什么时候走的
也许是那一天分别之后
也许是很多很多天之后
总之那天之后
再也没见过他
他想着，这样也好
你走吧
走的远远的
跨江隔海
永远见不到就好了
他想着，还好还好
相遇的时候好好相遇
告别的时候好好告别
爷爷因为这个事儿落了个串联的罪名
他家也跟着遭了罪
那两年光是想着怎么熬过去都很是不易
生活太现实，太累
哪里还有空挡想别的什么
79年之后
北京再无亲人
而他那时已经长大
自己跑回了山城投奔亲戚
之后过的很是辛苦
他终究没能像当初答应小易的那样
找一个相伴一生的人
他还是没能像当初答应小易的那样
能把他给忘了
这个人像是手握刻刀，在自己原本平凡和顺的生命里刻下了自己存在过的印记
有时候夜半醒来
发现自己空落落的一人
心也是会疼的
他想着，忍一忍，忍一忍就好了
等到不疼了
我也就能安心同旁人在一起了
可是
那么多年过去了
始终没能让枕边再多一个人
年纪越大
他越爱念叨那几年的事儿
同个值班室的老王头，常常带着家属跟他喝酒聊天
两个人下象棋的时候他也时常坐在一旁围观
不知道这俩人是真的想安慰他老来一人的晚年还是卯足了功夫秀恩爱
偶尔，看着他俩，他就会想
要是小易没走，两个人老了之后是不是也会这样
遛弯喝茶下棋斗嘴
18楼的小胖墩今天带了一堆朋友回家来玩
老王头很喜欢这个叫源源的小朋友和他的长腿小伙伴
小胖墩走过值班室还是很有礼貌的冲他们打了招呼
还拉过来一个小孩，骄傲的介绍这是我来自北京的兄弟
这个孩子操着一口很软的北京话
走过他身边的时候还很有礼貌的打着招呼
——刘大爷您好，我叫易烊千玺
眉眼弯弯，梨涡盈盈
——哦，小同学，吃小金橘吗。大爷不小心又买多了吃不了了
——谢谢大爷了，我朋友喜欢吃，我给他带几个过去
——都拿去都拿去
——不行，吃多了他该上火了，大爷，一点儿就成。唉唉，刘志宏你别跑那么快，你按电梯等着我……大爷我走了啊
刘大爷摸出一个橘子慢慢剥着皮
小易
当初你拿了我的小金橘
是不是也是怕我上火了啊
日子实在太久了
你看，我都记不清那时你的摸样了
怎么办，连记忆里都只剩我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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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戳 30.再见
恭喜千文喵赖以生存的千总大大离16岁又更近了一步
明天没电脑，提前祝贺
是滴，这只是文革时期的易大爷和刘大爷
我已做好了被封杀的准备
这只是有些人要求的易大爷刘大爷番外，是的这只是一个脑洞番外
重复一遍！！！不关我的事，这是这个人 @Gin 和这个人 @二三 要求的值班室刘大爷番外
还有谢谢 @西西2817 的图么么哒
不用你们举火把，我先走一步了
江湖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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